梅落尘不知道师父的担忧,此时她正蹲在小河畔,把脏兮兮的衣裳放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捣衣。
河边是个陡坡,有棵树斜长在坡上,她把洗好的衣裳晾在树上,夏天蚊虫多,一同洗衣的妇人们串通一气,故意把她洗好的衣裳从树梢抖落。
她每日与这些人斗智斗勇,师父说她性子太软又不会说话,只有日复一日去街上干活,才能真正记住该怎么做、学会怎样与人说话。
“你们看看,她这是什么样子……”
后面一串脏话骂出来,梅落尘撇撇嘴继续捣衣,她没见过这种大庭广众之下骂人的野蛮娘子,她不就占了一个方便晾衣的地方,这些人至于这么较真吗?
很快听的耳朵倦了,梅落尘鼓起勇气抬头狠狠地瞪骂她的妇人,妇人没想到她还敢回瞪自己,避开她的视线卯足气势继续大声骂。
梅落尘也不甘示弱,捣衣的声音比谁都大,她早有心理准备,面对这些人的挑衅已经无动于衷,师父说她就算孤身一人也不能露怯,挑菜的时候更不能手软。
很快洗完一盆衣裳,离开河畔的时候天上下起小雨,梅落尘涉水走在街上,她冒雨走到集市,这里卖的好货色基本都要清空了。
在摊位前徘徊,师父说买菜等到快散摊时会比较便宜,在这些摊主准备离开前最后一刻,她果断出手买菜,用几文钱装满了手中的篮子。
雨越下越大,在街角梅落尘遇到了一个卖萝卜的妇人,她的筐中只剩下被虫咬过的瑕疵烂菜和别人挑剩下的、在菜筐下捂了一天的萝卜。
梅落尘心软,花三文钱把她余下的菜全部买下,让她回家,妇人感激地看她一眼、叫了她一声活菩萨,梅落尘听到后不好意思地迅速跑开。
“我哪有这么好?”因为这句话,她回家一路上都很高兴。
回到院子里,梅落尘打碎一颗鸡蛋放进汤里煮,附近一家私塾的先生来拿药,等待时望见灶上的她一手拿书、一手煮汤似乎正在走神,眼神凌厉道:
“一心不能二用,你不过是读了一点书而已,竟然如此满足,做事这么懒惰还想当大夫?”
梅落尘被无故训斥,刚才的高兴全都一扫而空,她知道这位先生,听说他在私塾相当严厉,附近念书的小童都被他强行留堂过,但是无人敢有怨言。
半夏听到他的话后,连忙把药包好给这位等待的教书先生,接着让师妹送先生出去,解了师妹的尴尬,梅落尘畏惧地送先生到街上。
盛饭时,半夏把碗里的荷包蛋拨进梅落尘碗里,今天本该轮到半夏吃鸡蛋,顾青衣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装作没看见。
瞟了地上的菜篮一眼,他道:“买菜不会砍价,会吃亏。”
梅落尘心情不好没听进心里,便没与师父答话,平日里师徒交流的热闹饭桌今天变得格外寂静,顾青衣察觉到小徒弟脸色有异,她似乎有心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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