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岑默这几天彻底忙成了狗,或者说,狗的生活都比他安逸许多。
因为顾易北失踪了。自从那天他陪着苏南去派出所录口供之后,全公司上下就再也没见到这个人,家里座机没人接,手机工作号和私人号都提示关机,邮件和消息他也都没回。苏岑默抓狂到想要报警,顾易北却又以自己的方式宣告着存在。技术部的人在交流对抗赛上看见了Sword的账号每天都有出现,并且大杀四方。甚至连惟一科技的公司内网都被顾易北黑了几次,可他就是拒绝和外界联系。先不说那天顾易北和苏南一起去派出所的事,光是根据以往的经验,苏岑默就可以断定,这人抽风绝对和苏南有关。结果他到三楼一问,发现苏南竟然也请了长假没来上班,说是起了水痘。
瞎扯!苏岑默脑袋里晃过这两个大字,强忍着没骂出口。苏南上小学时就起过水痘,他是知道的,大二时还起了次带状疱疹,把顾易北心疼得够呛。要是她再第三次感染水痘病毒,那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迹。
现在的情况就是两个人都消失了!莫不是他们重归于好,度蜜月去了?苏岑默忍不住犯嘀咕,但转瞬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,以他对顾易北的了解,即便真是如此,顾易北也不会一声不吭,总要留句话给他。所以应该是两个人之间出了什么问题。已经分手五年的情侣,能出什么问题,会让顾易北大受打击,突然失踪?苏岑默百思不得其解,最后还是管前台要来苏南现在的手机号码,纠结着打了过去。
苏南的确没有起水痘,她这几天都窝在郝佳那套小公寓的客房里打游戏,一场接一场,几乎二十四小时不停,一个账号超过八小时被强制下线,便注册个新的继续。虚拟的世界不能让她得到精神解脱,但至少机械的砍杀能够暂时让她不去胡思乱想。她不敢停下来,哪怕眼睛熬得红肿干涩,哪怕关节因为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而阵阵酸痛。因为她只要一停下来,那一天的场景就会不停地在脑海里回放。
苏南知道自己永远也没有办法忘记顾易北当时的眼神,除了极度震惊过后的疲倦,还有一种冷淡疏离的审视,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。就在她以为他会带着滔天的怒意质问她的时候,他却转身走了,高大的身体步履平稳,整个背影都透着股今生今世死生不复相见的决绝。
纸包不住火,做过的事情掩埋得再深也早晚都有见光的一刻。
她不是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,可当它真的来临时,她好不容易重新搭建的世界,再一次坍塌了。其实她宁愿顾易北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,哪怕是打她一顿,或者让她去死,也好过现在这样,连半句指责都没有。或者在知道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后,他已经连指责都不屑了吧。原来让她最痛苦的不是他的恨,也不是他的指责和蔑视,而是真正形同陌路的淡漠和遗忘。
仿佛连游戏都要给她应个景,从那天到现在,她几乎就没赢过一场。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,她刚刚被人killdown。来电显示是串陌生的号码,她刚接通,听筒里便响起个男声,有些熟悉:“苏南?”苏南迟疑着,不太确定地问道:“苏岑默?”“是我。”那边的人应声。苏南一颗心“咯噔”了一下,第一反应便是苏岑默也知道了当年的事,来找她兴师问罪。她深吸口气,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,结果却听见对方问了句莫名其妙的话:“苏南,顾易北现在和你在一起吗?”
顾易北?苏南听到这三个字愣怔一瞬,紧接着强烈的刺痛感在心脏处蔓延开。“没有……”她慢吞吞地吐出两个字,短暂的犹豫后还是询问道,“他怎么了?你为什么这么问我?”听筒里一阵静默,过了两秒苏岑默才重新开口:“那天和你一起去过派出所后,他就一直没有消息。”“他没有消息?”苏南低声重复着他的话,一时没有反应过来。
太久没有休息,让她整个身体机能运转迟缓,尤其是大脑。那边的人好像又说了些什么,她没有注意。等稍稍打起精神,她只听见苏岑默颇为烦闷地说了一句:“看样子问你也是白问。”然后不等她再说些什么,他便匆忙将通话切断。
急促的短音一声接一声钻进耳朵里,苏南维持着将手机举在耳边的姿势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已经差不多三天了,顾易北没去上班,那他去了哪里?苏岑默肯定是能找的地方都找过,能问的人都问过,实在没有办法才会将电话打到她这里来。
可顾易北如果想躲起来,就绝对不会让人找到自己。她倒是不担心他会想不开去寻短见,一个拥有远大前程和光明未来的人,不会困在过去的牢笼里。时间即便不能抚平所有,也总能冲淡很多事情。他有多么坚韧强大,她是知道的。当年团队解散,面对那些实实在在的问题,他不也迎难而上,更进一步了吗?
“唉……”苏南长叹口气,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,忽然感觉有种说不出的疲惫。她随手将手机扔到旁边,歪头重重栽倒在床上。困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,她几乎在一瞬间就睡着了,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敲门声隔着客厅从外面传来。她眼前一片黑暗的同时,那个熟悉的背影又出现在脑海中,一遍遍重复着渐行渐远的永别,干脆而决绝。苏南再也没有力气睁开双眼,只任由冰冷蔓延。她告诉自己,睡吧,最好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。
苏岑默结束和苏南的通话后,又不死心地拨了一遍顾易北的私人号码,谁知这次竟接通了。手机号码没有彩铃,等待的长音响起时,苏岑默感觉到自己心“怦怦”跳得飞快,竟然不自觉感到紧张。接通电话,顾易北“喂”了一声。熟悉的声音入耳,苏岑默忍不住爆了声粗口,一颗心落地的同时也更加狂躁:“顾易北,你死哪儿去了?”“没去哪里。”那边的人语气平淡,完全不像经历过什么事情的样子,只有声音格外低沉,似乎刚刚睡醒。苏岑默更加气不打一处来:“顾总,顾大爷!你是我亲大爷!你知不知道我这几天四处找你?!你消失就消失,不能提前打声招呼留个口信吗?我……”“你找我有事?”顾易北打断喋喋不休的他,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口吻,像是在对待无理取闹的孩子。苏岑默顿时被噎住,紧接着没好气地说:“没事了!”
其实原本公司一堆事等着顾易北去处理,结果四处找不到人,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上,倒也都解决了。“嗯。”顾易北轻淡地应了声,“没事我挂了。”说完当真利落地切断了通话。“你!我!”像是一扇门板直接拍在脸上,苏岑默听着急促的忙音,只觉得胸口那股气怎么都不顺。他直接将手机往桌子上一扔,狂躁症彻底发作:“我也不干了!”然后拿起车钥匙,一阵风一样出了办公室。
顾易北这几天的确哪里都没去,就窝在A大附近的小公寓里,就是他上学时曾经租住过的那套房子,现在房产已经落在他的名下。这是连苏岑默都不知道的事情。顾易北至今都还能记得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的每一件事,有关苏南的。那时她虽然名义上还住在学校宿舍,但大部分时间基本都会待在这里。如果他在家的话,就陪她背单词、做功课。结果每次学习维持不到一个小时,两个人就改做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。要是赶在他外出的时候苏南过来,他回来时一进门就能闻见食物的香气。虽然她厨艺上没什么天赋,做的东西真的谈不上好吃,可有心爱的姑娘给自己做饭,他还有什么不知足。
顾易北总感觉这里就是家,属于他和苏南的家。尽管这个家的女主人离开了他,尽管在他之后,这套公寓又先后住过两户租客,可他依然觉得这间房子里四处都有着她的气息。
那天他拿到惟一科技第一笔盈利分红的时候,鬼使神差地就开着车转到了这里,然后又鬼使神差地联系到以前的房东,高价将公寓买下来,就为了偶尔相思成疾的时候,可以在这里寻找一下过去的影子。顾易北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,否则不会像个精神病一样执着于一段感情。
而现在,他忽然发现自己不光是个疯子,还是个傻子!他将苏南放在心里念念不忘,可她呢?纵然是最恨她的时候,他也从来没怀疑过她。他想过她将自己抛在困境里离开或许是有苦衷,也想过或许是她真的嫌贫爱富,不想和自己过苦日子,唯独没想过那个偷走代码、将他推进深渊里的人会是她!没有人会明白,当她说出“对不起”三个字的时候,他的心是多么的绝望!
当年和新蓝科技的合作项目,他和整个团队付出了多少心血,她是清清楚楚看到的。苏家当年肯定是遇到了事情,可有什么样的苦衷不能和他明明白白地说清楚?他已经想好了要和她共度一生,自然也该分担她的苦难。哪怕她只是爱慕虚荣,单纯为了钱,只要她开口,只要他有,他统统都可以给她!
她为什么要选择欺骗和背叛?!她狠狠地在他心上捅了一刀,他却还像傻子一样忠贞不渝。
疼痛伴随着窒息感再次袭来,顾易北缓了口气,将钱包里的照片抽出,扔进火盆。明眸皓齿的女孩儿很快被火苗吞没,这是她的最后一张照片,烧了,他们之间也就完了。对于她,他永远做不到去报复和追究,只能以这种方式来彻底告别。这间屋子他也已经叫了中介来处理,等他踏出这里,就一切都结束了。
“嘀嘀”,手机忽然响起新邮件提醒,他随意扫了通知栏一眼,高大的身体忍不住微微僵硬,然后他点进邮箱,迅速将邮件删除。那是有关苏南的调查报告,是前段时间他离开N市后,委托一位很厉害的私人侦探帮忙调查的。那时他一心想着将自己心爱的姑娘找回来,和她结婚生子,共度一生。而现在,一切都已经没有必要了。
就这样吧,从今以后,他们就做一对陌生人,一别两宽,各自安好。
苏南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,梦里的顾易北再一次转身离去,彻底消失了。而她的世界,只剩下一片黑暗和死寂。醒来时窗外已经一片漆黑,她摸索着在床上找到手机,摁亮屏幕一看,已经是晚上八点半。
门外客厅里有人在说话,音量不大,隐隐约约像是个男人。苏南以为是郝佳在看电视,拧开床头灯后缓了口气,借着昏黄的光亮起身下了地。打开门的一瞬间,她愕然发现沙发上坐了个男人。
大概是听见了响动,对方也朝客房这里看了过来。两人视线交会,苏南诧异瞠目。徐兆林?!他为什么会在这里?沙发上的人看着她也微微愣怔,眸光格外暗。
苏南猛地想起自己只穿了件吊带裙,她醒过神来,连声招呼都没打,直接退回屋子,“砰”的一声关上房门。徐兆林被巨大的响声震得下意识皱眉,他看着紧闭的门板摇头轻笑,脑袋里自动回放着刚刚看到的一幕:女人头发乱糟糟的,一脸憔悴,身材却不错,肩膀小巧圆润,双腿修长笔直,还有胸前……徐兆林略尴尬地摇了摇头。
苏南关上门后迅速扯过内衣穿好,又在吊带裙外面套了件外披式家居服,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舒服,又把家居服和吊带裙一并脱下,翻出运动裤和大T恤穿上。这一通折腾完已经过去五六分钟,外面客厅里安安静静的,一点动静都没有。
她几乎可以确定,郝佳没在家,这屋子里就自己和徐兆林两个人。意识到这一点,苏南忽然有点不想出去了。她不知道徐兆林来郝佳这里做什么,但是这会儿孤男寡女共处一室,尤其是之前她在屋里睡觉,他就坐在客厅,而且客房的门还没锁,刚刚又……她怎么想怎么觉得别扭。
可她不想出去也得出去,因为她不知道郝佳跑去了哪里,什么时候回来,总不好将徐兆林一个人扔在客厅不管。虽说这里也不是她家,但相比之下外面那个更是客人。苏南胡乱拢了拢头发,长叹口气,重新打开了房门。
徐兆林还在沙发上坐着,正低头摆弄手机,听见响动时,再次抬头朝她看了过去。“睡醒了?”他看着她,倒是坦然。苏南自问没有那么好的定力,多少还是有些尴尬。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那一下闹的,她总觉得徐兆林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。
“徐总……”她边打招呼,边走向沙发,选了距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,“您怎么来了?郝佳呢?”徐兆林像是对她的一切情绪都无所察觉,笑着答道:“郝佳和曲伟去超市了。我来看看你,听你公司的人说……”
说到这里,他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圈,语气有些怪异,“你同事说你起水痘了?”“没有,我就是想找个理由歇几天。”“呵……”徐兆林闻言低笑出声,“你倒是挺诚实的。”苏南没说什么,只勉强笑笑。
她状态不好,连掩饰的力气都没有。徐兆林显然也看出来了,之前苏南睡觉的时候,郝佳也说过她这两天情绪反常,应该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。
苏南当年家中的变故,郝佳是知道的,可她并不太清楚好友和顾易北两人之间的纠葛。偷代码的事即便在当事人面前暴露,苏南也不会对她说。这几天她见着苏南魂不守舍地闷在家里十分担心,却始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。
“苏南……”短暂的沉默后,徐兆林轻轻叫了她一声,“姜岚的事,我真的很抱歉。”苏南听了他的话愣了一下。姜岚的事?姜岚什么事?过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,他说的是姜岚去公司门口“泼硫酸”那件事。她现在哪还有心思去想那些不相干的,早就忘到脑后去了。这几天她浑浑噩噩,感觉所有的事情就像是发生在上辈子一样。
“没关系。”苏南语气很平淡,“徐总,我要计较的话,在派出所的时候就计较了。而且你们已经分手了,她哥哥已经道过歉了,真的和你没关系。”“可事情总归是因我而起。”徐兆林说着身体前倾,两只手肘搁在膝盖上,一双有神的眸子锁定她,眼神恳切,“苏南,真的对不起。”他这样近乎讨好的态度,让她不知所措。
“徐总,你……你真没必要这样的。”“谁说没必要?你在我心里可是很重要的朋友。”徐兆林叹口气,“苏南,这次真的对不起。相信我,以后都不会了,嗯?”低沉的声音忽然格外温和,竟像是情人间的呢喃。
苏南莫名起了身鸡皮疙瘩,怀疑自己可能是没有睡醒。徐兆林还是那个徐兆林,可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让她感觉怪怪的。气氛一时有些尴尬,苏南想了想还是把话接了下去,不冲别的,就冲人家给自己帮忙的时候从来没犹豫过。
“你是特意来找我说这件事的?”“嗯。”徐兆林点头,“我前段时间去了欧洲,今天回来一听说这件事就去公司找你,结果你请假了。
我只好叫上曲伟,找到这里来了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苏南干笑了两声,“其实真的没必要。”话音刚落,防盗门那里便传来一阵响动。“是他们回来了。”徐兆林说了一句,起身过去开门。客厅里那种怪异的气氛突然被打破,苏南下意识地松了口气。
外面的人先徐兆林一步打开了门锁,郝佳和曲伟两人手里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大购物口袋,边进门边嚷嚷着“沉死了”。客厅里一下子变得热闹,可苏南还是觉得浑身的血液循环不顺畅。不想太扫兴,苏南尽量让自己看上去轻松平静,也起身过去帮忙拿东西。谁知道她刚从郝佳手里接过一个不算太沉的塑料口袋,立刻就有另一只手伸了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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